新加坡国立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王江雨认为,美国政府以华为公司违反对伊朗的经济制裁,要求加拿大协助逮捕并引渡华为副董事长孟晚舟,其实是用金融欺诈案来包装对华为的政治打压。
王江雨上周六应北京大学新加坡校友会的邀请,在新加坡管理大学举行的“博雅学堂”讲座上,以“华为事件与中美贸易战的发展”为题,提出上述看法。讲座由北大新加坡校友会会长、新加坡管理大学李光前商学院副教授傅方剑主持。
王江雨指出,美国要抓孟晚舟的理由,是华为的香港子公司Skycom违反了对伊朗的经济制裁。美国在引渡孟晚舟的申请书里,指控华为在伊朗有100多万欧元的生意,“这个数额其实很少”。
同时,母公司和子公司的法律责任有别,美国不针对子公司(Skycom),反而直接针对母公司(华为),还抓了母公司的高层主管,这双重违反了《公司法》。
“企业犯法,不能抓高管。如果凡事抓高管,世界上就没有公司了。”王江雨指出,企业违反法律经常发生,企业本身有独立人格。公司法把企业当作有自主性的个人(separate legal person)来处理,是为了保护有限责任。另外,在技术上也很难区分个人责任,是谁做的决定(例如偷税漏税)。“除非高管真的去行贿或攻击别人。直接抓高管,在法律上站不住脚。”
谈到美国要求加拿大逮捕并引渡孟晚舟,王江雨表示这在国际社会上很常见,不是问题;但孟晚舟案涉及三层法律体系:一、本国法律;二、双边条约;三、双重犯罪原则(principle of double criminality)。
一国基于一项罪名请求另一国逮捕一个人,理由是他或她违反了那个国家的法律,被请求国有权审视请求国提供的证据,即被引渡对象是否有在本国犯罪的事实?被引渡是否会违反人权?“假设沙特阿拉伯的公主在加拿大没有戴面纱,沙特政府要求加国引渡公主;但对加拿大来说,穆斯林妇女不戴面纱并不违反加国法律,因此决定不受理。”
王江雨说,美国请求引渡孟晚舟,如果用美加引渡条约的原话来说,就是“a case of a political character”(具政治性质的案例),“这是目前孟晚舟获释的最大希望所在。”
他解释说,美国总统特朗曾表示如果中美可以达成协议,他可以干预孟晚舟案。这也是华为在美国聘请律师反诉加拿大和美国的有力证据,“特朗普说引渡是可以交换的,可是法律是不可以交换的,这背后就体现出政治动机。”
这也是过去华为不讲、现在拼命在讲的原因。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在中国“两会”记者会上也这样讲,就连加拿大前驻华大使麦家廉(John McCallum)和许多加拿大学者也说,孟晚舟案是有政治动机的。“如果没有政治动机,(美国国务卿)蓬佩奥有必要到欧洲走一圈,到处说不要用华为产品?”
王江雨预测或以不引渡孟晚舟收场
王江雨预测,孟案可能最后以不引渡孟晚舟收场。“孟晚舟如果被引渡到美国,中国势必将对加拿大进行猛烈报复。”
他说,华为是掌握5G(第五代通信)技术最领先的其中一个玩家。“大家换手机就知道,从3G到4G,变化就很大。进入5G,速度会很快,速度决定一切。4G的手机网络有时还可能出现转圈的现象,所以4G时代不会出现大量无人驾驶车辆,因为耽误0.01秒就会导致几十场车祸。而5G时代可以实现畅通无阻,决定了人工智能产业、远程医疗手术的发展,这很可能是下个时代的关键技术。”
他指出,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华为被打压很可能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件大事,代表人类进入现代生活以来,第一次有一家东方公司掌握了人类关键技术。华为高调地对美国发起一场宪法诉讼,也是前所未有的。
王江雨认为,华为事件与中美贸易战并没有直接关联,但中国会否拿华为事件作为与美国贸易谈判的一部分,值得关注。华为事件和中美贸易战显示,中美关系已经是当代最重大的全球问题,因为关系到战争与和平、繁荣与衰败的问题,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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