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作为距离首都最近的直辖市,其管辖的一些区、县却屡屡发生着村民与村干部之间的纠纷。
其一:“口粮田”的纠纷
前不久,记者就宝坻霍各庄镇网户村四百多位村民,因基本口粮田被村干部“卖”给水泥开发商而联名上访一事采访了该村,详细倾听了村民代表、开发商等人的陈述。村民代表、开发商各执一词,正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么粮田变工厂到底是对是错,村民、开发高与村干部到底孰是谁非?
记者在采访中获悉,这些耕地大多是以前县里为改善农民生活而花几十万元平整的土地。网户村现有五百多村民,人均基本口粮田不到二分地,生活都很难维持。那么村干部为什么要将村民的口粮田“卖”给开发商呢?带着疑问,记者想走访村长,不巧村长不在。却在村长家的饭店里意外地遇到了一位开发商。据开发商讲,这片土地原是盐碱地,而且没水没电,产量又低,种粮食真的不如建工厂。接着他又拿出一张92年的地图来证明这些土地确为盐碱地。记者说,“若是这样,建工厂也很好,父老乡亲也用不着出去打工了,那你也算为家乡做了贡献嘛。”回应当然是肯定的。“可是,”开发商却很无奈地说,“由于村民阻拦,三月份签的合同,马上快到年底了,投资几十万元却依然动不了工,不知这个损失谁来弥补?而且涉及到明年的承包费该不该交的问题。”
因村长不在,村长的夫人接待了记者。她说:“村民们大多数是同意承包的,并且已领了今年的承包费,既签了字,又按了手印。就是不知为啥翻回头来又告状、上访。”她气愤地告诉记者:“总有那么几个闲人,没事瞎捣乱,害得开发商赔钱,村里也跟着赔钱……”
事实果真如此吗?据村民们反映,被村里承包出去的70.7亩耕地是自留地,也是基本口粮田。当他们得知自己的口粮田被“卖”出后,无不人心惶惶,他们担心今后是否还会有饭吃。记者问一位村民:“这里一分地每年能收多少钱的粮食?”“二十多块钱吧。”“那开发商每年给多少承包费呢?”“合同上是每年一百元。”记者感到不可思议:“那么您完全可以拿这个钱来买粮吃呀,怎么还担心没饭吃呢?这可是高出您种粮收入四五倍的价格呀!”“开发商要建水泥管厂,沙子石头就会把地毁了!他们承包期是10年,合同到期或提前退出承包而把地还给我们的时候,这地可就啥都不能种了!况且这是区里花了几十万元平整的土地,是给我们农民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啊!”当记者问及即不同意承包为什么还领承包费的问题时,他们说:“我们根本就不同意承包,村委会派人半夜十点多钟强行发放承包费,还有的是别人转交的,手印也大多是别人替按的。另外有一些人糊里糊涂地收下了钱,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也要求退钱还地。”一位村民代表说:“村民们要求村里收回承包费,把地还给我们。可村长却说‘即收了承包费就是同意承包,钱在你家里过一夜,想退回就得返双份’!”他气愤地对记者说:“如果是我们亲自领的钱,按的手印,也没话可说。可这钱(承包费)却是村里强行发放的呀!(退回)让我们返双份钱,哪有这样的道理?”他又说:“我们找到镇里,镇里领导不管,又多次向县委、县政府、县土地管理局等有关部门反映,但问题至今也没有给我们解决……”
《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第四条中明文规定“严格限制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问题对耕地实行特殊保护。”第十九条第一款也明确指出:“严格保护基本农田,控制非农业建设占用农用地。”那么网户村村干部公然置国家《土地法》于不顾,将村民赖以生存的口粮田卖给水泥开发商的背后,是否受着某些利益的驱动?我国国土素有“三山六水一分田”之称,用仅占世界7%的耕地来养活占世界22%的人口,那么网户村村民所担心的也就不足为怪了!
其二:“土皇帝”为民造福知多少
中秋时节的华北平原本该是一片绿油油的植被,然而呈现在记者眼前的天津蓟县卢相庄村80多亩耕地,却依然是一片苍凉的黄土地。偶有绿意稀疏,接待记者的人说,那是种植小麦时适逢雨天。记者的心里一片茫然:在这大好的季节,为什么会出现如此苍凉的景象?
据三位新当选的村干部反映,今年7月16日由村民选举成立的村委会无法正常工作。原因是前任村支书董剑只向现任村委会交了一些无法入帐的欠条、一枚公章及一车废铁。一些必交的帐目和实物至今仍未交出,已严重影响了现任村委会的正常工作。董剑2001年被镇里任命为村党支部书记,自上任以来,他从未公开过帐目。实际上,村中的一切事务就是他一人说了算。原村委会的其他成员因得罪不起这位“土皇帝”,也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更别说其他普通的村民了。
调查中记者得知,卢相庄村民平均每人只有1.2亩耕地,而村支书董剑却占了五十多亩,村里任命的妇女主任(董剑的侄女)也多达十六七亩。董剑上任以来,村民承包土地每亩至少要交150元,而他和妇女主任承包土地却只交十几元至几十元,甚至根本不交承包费,承包合同也都是以村委会的名义私自签定的。他给他的侄女签定了一块土地的承包合同,之后又把同一块地包给外村的王世好,获利23750元;在2003年12月31日和2004年1月1日两天,他又分别为自己签了两份共二十七亩的土地承包合同,合同期限都是30年。三位现任村干部感慨地告诉记者:“别说这大块的土地,就连村民房前屋后‘巴掌大’的地,能包的他都包出去了,能卖的也都被他卖了。别说我们这一辈子,就连我们孙子辈的都没有地种了!”
2003年,董剑擅自砍掉集体杨树100多棵以及村民李某的3年生杨树苗1500多棵,为自己建了一个没有任何营业执照也不交纳任何费用的加油站。
2004年2月,他与他儿子又雇用小工将集体农田地50多亩挖成大坑,挖出来的土卖给砖厂,又喜获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一些村民看到农田遭到破坏前去阻止,却惨遭毒打,无不怨声载道。
今年9月23日,董剑私自做主掐断了村里的水利电线,原因是工业区有欠电费的用户,而实际是他儿子的加油站欠电费。接着又用村里的照明电路给他儿子的加油站接通。如此一来,村里八十多亩农田浇不上水,农作物干死的干死,长不出来的长不出来。在农民望“地”兴叹的时候,他又将从前卖土的坑塘里的积水以每小时50元的价格“施舍”给村民浇地。可是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又有几家能支付起这巨额的水费呢?据这三位村干部讲,卢相庄的党员、村委会及村民多次向镇里反映情况,却一直没有受到过镇领导的重视,甚至得到镇里某书记的袒护,调查时避重就轻,敷衍了事。他们又多次向上级有关部门反映,不知是何原因,上级就是拖着不理……
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土皇帝”就如此地胆大妄为?这样的村支部书记的权力到底有多大?在他的背后,又有谁为他撑着“保护伞”?
我们的祖国幅员辽阔,却大部分是农村;我国有13亿人口,却有9亿是农民。现如今,城乡二元结构的经济形式下,农村依旧占主导地位。远离城市的那些村庄里的村民在村干部的领导下,默默地为国家和人民做着贡献。然而其中也不乏一些横行乡里、期压百姓、以权谋私的“土皇帝”,他们为民造的“福”历历在目。“土皇帝”的问题何止天津蓟县!前不久山东某地村民发来了遣责“土皇帝”的投诉信;湖北、江苏、安徽等地此类事例更是不胜枚举——不同的地域演绎着相似的故事。
幸运的是,我们的政府部门如今已经高度重视“三农”问题,为保护农民的合法权益,促进可持续发展和社会稳定,有关部门绝不会任由某些恶势力挑衅法律,相信农村绝不会因为“山高皇帝远”而脱离了党的领导。
——编后
编辑: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