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第44回讲到，悟空、八戒、沙僧三人，夜探三清观。他们为了安稳地偷吃供品，决定变做三清模样。而为了藏匿三清像，悟空告诉八戒，旁边有个“五谷轮回之所”，让八戒把三清像藏在那里。八戒听了“五谷轮回之所”这个名称，以为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便乐颠颠地去了。八戒把三清像抬过去才发现，原来“五谷轮回之所”就是厕所！八戒笑道：“这个弼马温着然会弄嘴弄舌！把个茅坑也与他起个道号，叫做甚么五谷轮回之所！”

 

厕所虽然不是什么高雅的地方，但也不是什么丑恶的场所，因为厕所是每个人每天都要去的场所。然而，世间有一些丑恶的事物或行为，披上一个美丽的术语，似乎就能掩盖其丑恶本质了。计生工作中的“补救措施”就是一个例子。从字面上看，“补救措施”是一个褒义词，是对错误行为作出的补救。然而，在计生工作中，所谓“补救措施”，其实就是强制堕胎。例如，旧版的《河南省计划生育条例实施细则》第23条规定：“不论何种原因，凡计划外怀孕的都必须采取补救措施，中止妊娠。”而新版的《河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第25条规定：“有下列行为之一的，应当在计划生育技术服务人员指导下采取补救措施，终止妊娠：（一）非婚妊娠的；（二）已生育一个子女，无生育证又妊娠的；（三）以不正当手段获取生育证妊娠的。”

 

在有关计划生育的新闻报道中，有大量的关于“补救措施”方面的内容，例如，今年5月21日红网刊登了一篇题为《辰溪计生工作再擂战鼓》的报道：“辰溪县‘冬春集’活动自去年10月份全面启动以来，经验收检查，活动共完成补救措施275例，征收社会抚养费1073.9万元，完成上环手术2603例，完成结扎手术1270例。”

 

那么，强制堕胎是否合法？虽然一些省的计生条例规定“凡计划外怀孕的都必须采取补救措施，中止妊娠”，但省级条例不等于国家法律，当省级条例与国家法律发生冲突时，显然应该以国家法律为准。从国家法律的角度来看，如果法律认为胎儿是一个人，那么计生部门当然无权对孕妇进行强制堕胎；如果法律认为胎儿还不具备作为人的身份，那么胎儿只能是属于孕妇身体的一部分，而公民的人身权利受到法律保护，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非法侵犯公民的人身权利。因此，强制堕胎毫无疑问属于违法行为。

 

除了“补救措施”之外，计划生育的另一个“五谷轮回之所”是“社会抚养费”。用猪八戒的话来说就是：“这个计生委着然会弄嘴弄舌！把个超生罚款也与它起个道号，叫做甚么社会抚养费！”

 

计生支持者一直宣传说计划生育是利国利民的，但我感到奇怪的是，计划生育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呢？如果计划生育真的像计生支持者宣传的那么好，就应该理直气壮地把“补救措施”直接称为“强制堕胎”，把“社会抚养费”直接称为“超生罚款”。

 

显然，如果把“五谷轮回之所”直接称为“厕所”或“茅坑”，猪八戒就不会上当了；如果把“补救措施”直接称为“强制堕胎”，计生委官员就不敢说“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不是强迫性的，人们是在自愿的基础上实施计划生育的”了；如果把“社会抚养费”直接称为“超生罚款”，计生委官员就不敢说“法律规定超生者必须缴纳社会抚养费，不是罚款，而是超生者对社会进行的经济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