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河南文艺出版社将我在1966年2月写焦裕禄的长诗出版,引起我关于写诗的回忆。
我从1949年建国开始写诗,到现在有六十五年历史了。回顾写诗的历史,只有写焦裕禄的长诗时,经历了三个空前——
1963年冬我与焦裕禄相识,就留下了深刻印象,这真是一个关心人的好同志。没想到半年后,他离开了这个世界,母亲因他的去世而受到极大刺激而住了开封精神病院,这是因为母亲认为只有他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只有他关心她的工作问题。母亲是1932年入党的老党员,一直在为党工作却一直没有正式工作拿到一分钱工资,好不容易在铁路找到工作当了信阳铁路公社的副社长,领取工资了,却因继父到兰考当县委副书记要让她来兰考照顾,她不想来,又不能不来,兰考调她来的条件是到兰考安排工作,可因为形势关系,到兰考后却无法安排,也不说清楚何时能安排,这让母亲极为痛苦。也就是在这情况下她和焦裕禄说了她的工作问题,只有焦裕禄关心这位老同志,亲自调查情况并向地委反映。正是在这关键时候,老焦因病住院再没有回来。消息一来,母亲如雷轰顶,站立不住,流泪不止,她喊出,为什么让好人死,让那些坏人活着哇!真正共产党没有了。没有了。人们都说母亲疯了,神经了。便送她去了精神病院。给我写信来,我回开封医院看母亲,我没有觉得母亲真的疯了,而她说出的是她内心的感受和深深地忧虑。她对我说当年父亲在地下党时期对她说的话,真正共产党是为民众谋解放,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呀。是关心别人的呀,可现在见到共产党员当官的不想老百姓,只想自己呀。她说只有焦裕禄是真共产党哪。母亲的话让我深记于心,我要写这真共产党员焦裕禄。我听了母亲讲了许多焦裕禄感人的细节。我立即给我所在的长春电影制片厂写信,要求留在兰考采访焦裕禄的事迹。但当时厂党委没有重视我的要求。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县委书记呀。经过我的努力终于感动了厂领导,决定我来兰考组三结合班子写焦裕禄的电影。这样我便成了第一个要写焦裕禄文学作品的人。1965年春天在地委的支持下,我们进入兰考采访。为了深入了解兰考生活,我们参加了兰考的四清运动。从采访到四清时,我一直在想如何写出焦裕禄来。1966年2月,我知道新华社将要发关于焦裕禄的通讯,便给长影领导写信,说明这个题材将会引起社会重视。我这时便开始准备将我一年来的感受写出来了。2月8日,中央电台播放了大通讯后,震动了世界,感动了中国。这时,我空前的激动不能自己。我便在县委的一间住房关起门来写诗,于是出现了一个空前:我用了四天三夜,写出了焦裕禄之歌三部。共约四千多行。第一部改天换地录,第二部千里风雨行,第三部韓村前进曲。我先整理出第一部。交给县委办公室打印了。此时,全国各报刊杂志纷纷来向兰考县委约稿。办公室便将我的焦裕禄第一部寄出。这样就出现了第二个空前。我的这部长诗,竟有十来家发来电报,决定采用,这里有《人民文学》,有〈收获〉等。我答应了人民文学。没有想到的是上海文汇报,没有来电报,没有经作者同意,它们便发出来了。一家报纸用两个整版的篇幅发表一首长诗,这是第三个空前了。其它两部长诗,没有来得及整理,不久大革文化命开始,当然也就没有发表的地方。经过四十八年的风风雨雨,今天三部诗同时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与读者见面,这是不是也是空前的事呢?
从我个人写诗的历史来说,这部写焦裕禄的长诗,写的时间很短,只用了四天三夜,但在心里思考的时间却是一年多。从此后,近五十年了,我一直在写焦裕禄这部长诗。读者可以从《任彦芳的诗》第二卷里看到我在五七干校写的焦裕禄长诗的序诗。我没有一部长诗是用五十年时间写的,这可以说也是空前了。我在1980年完成的长诗〈成长吧,桐林〉正由北京大学一家基金会与河南一家影视公司,筹备资金要搞一部诗电影。如果这部诗电影真能拍成也可说是空前之举吧!
2014年4月13日于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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