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渝中区中山四路83号附3号住宅楼,84岁的刘世民拄着拐杖艰难地爬楼。
中山四路83号附3号,有一栋18层高、1999年建成的老居民楼,楼梯间唯一一部电梯已经停止运行了8年多。楼里103户人家,每天都在“爬坡上坎”。
“听到那喘气的声音都觉得累”
84岁婆婆爬5层楼花半小时
“嘿哟!嘿哟!”昨天上午9点多,住在中山四路83号附3号8楼的老李,和过去无数个早上一样,听到了楼道里一声声颇有节奏的喘气声,那是同一层楼的刘世民爬楼的声音,“老人家84岁了,听到都觉得累!”
楼梯口,头发全白的刘婆婆佝偻着背,右手的拐杖用力地拄在上一级台阶上,全身用力把左脚提起,跨到上一层台阶,再把右脚挪上去,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休息了几秒钟,刘婆婆再一次抬起了拿着拐杖的右手。
白天的时候,刘婆婆一个人在家,为了能找人摆一会儿龙门阵,让自己本就病弱的身子晒晒太阳,刘婆婆每天要花半个多小时,爬上5层楼才能从13楼走出去,那是楼里唯一的出口,“一层楼两段楼梯,一段十一个梯坎!”
路过13楼堆满垃圾的电梯口,看着黑黑的电梯楼层显示屏,刘婆婆和过去的很多次一样,叹了叹气,“有电梯有啥用,就是个摆设!”
到了中午,刘婆婆会再花半个多小时下楼。自从几年前儿女轮流照顾,刘婆婆每年都会到女儿这儿来住几个月,楼里上上下下的邻居们,早已经习惯她富有节奏的给自己打气的声音,也看着她爬坡上坎日益艰难。
“她才来的那两年,身体好得多,十分钟就走上来了,还不要人扶,现在就老火了。”楼门口小卖部的小林说。
“每天出门都要检查几遍,免得回来拿东西”
物管合同到期后电梯就关了
中午12点,刘婆婆一步一步挪下楼,一个50岁左右、瘦高的男人提着菜从她身边匆匆走过,“刘婆婆,耍回来了啊?你走慢点注意点哈!”
路过的男人是住在4楼的老邓,是现在还留在楼里的为数不多的老住户之一,2005年搬进楼里的老邓,还享受过一段时间有电梯的生活,“我们当时买的时候,就是看中有电梯,早晓得后头是恁个样子,哪个还在这里买房子嘛!”
不过有电梯的生活,老邓也只享受了10个月。2006年4月,因为和物管公司合同到期,没有人监管,电梯关了,老邓开始每天爬楼的生活。
最开始,邻居们都觉得电梯只是关一段时间,于是大部分人每天开始减少自己上下楼的次数,“出门都要检查几遍,免得再回来拿东西!”过了一年,电梯仍然不动,楼里的邻居们开始慌了,“怎样把电梯恢复了”成了每次院坝里龙门阵永恒的话题,特别是到夏天,闷热的楼道里更是时不时传来痛骂或抱怨。小林站在小卖部门口,看着每一个邻居还没走出楼门就已经大汗淋漓。
“别个不交钱,不团结,还想喊哪个帮你?”
邻居们从焦虑到习惯
老邓记得,大家意见最大的时候是在2008年,那年邻居们坐在一起开了好几次院坝会,“还喊了居委会、原来的物管来的!”那次开会后,电梯恢复运行了,但是一个月后就又停了,一问才知道很多邻居没交管理费,“后头又开了几次会,12楼到14楼的都说不坐电梯,不缴费!”没有后续的维护资金,电梯再没有开过。
此后,老邓和多数的邻居选择了沉默,自己默默爬楼,也不再抱怨什么,从开始的焦虑变得习惯和淡漠,仿佛楼里面根本就没有电梯,爬楼才是根本,“别个不交钱,你有啥子法,自己都不团结,还想喊哪个帮你?”
“没电梯,1平方米比附近低了1000元左右!”
想搬家但房子卖不起价
8年过去了,当初最开始入住的一批人大多年纪在50岁以上了,2010年起,老业主开始慢慢搬离,一部分人把房子卖掉了,而更多的是租了出去。
住在5楼的刘姐一年前就准备卖房。3个月前,7楼一个老邻居把房子卖了出去,建面73平方米,算完37万多,“因为没有电梯,1平方米比附近低了1000元左右!”这个价格,让刘姐收回了卖房的心。
前两个月,刘姐在报纸上看见了政府有关电梯改造的政策,想着电梯修好了,房子能卖个好价,刘姐自发组织了电梯改造小组,找来电梯公司核算,需要175000元,居民要自筹三分之一。但是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还是有人不愿交钱,我们没有业委会,跟电梯公司签不了合同!”没办法,刘姐找到了自从2006年合同中止后,就只负责帮居民楼看门护院的顺林物业,可是物业拿出了从1999年起的一摞登记表,里面写着15年来居民们欠下的10多万管理费,“而且我们和你们都没签合同,没有主体责任,怎么帮你们签合同?”
眼看电梯改造政策9月30日就要截止,可是业委会成立至少要3月,看着自己手里部分居民自筹的几万块钱,刘姐心急如焚:“还有40多天了,怕就怕和2008年那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