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银行吴忠分行利通南街支行
杨学文在2014年12月8日这天几乎就只做了两件事:在宁夏回族自治区吴忠市市区的某张木椅上,连续不停地丢弃快要烧焦的烟头;然后在寒冷干燥的房间里中唉声叹气。
事实上,自从杨学文输掉了官司之后,他的生活中也就这只剩下这两件事了。
壮硕的躯体配上粗糙的皮肤,宁夏临武人杨学文身上散发着西北汉子的淳朴气息。但杨学文的淳朴更体现在“信任”二字上。在朋友眼中,这就是杨学文的“特性”。
“信任”足以成为杨学文人生的关键词,也是因为如此,他正面临着倾家荡产。
还钱未撤回借条埋下“隐患”
杨学文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他的朋友,并不时的强调着:“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他的这位朋友就是殷刚,曾经是中国银行吴忠市分行利通南街支行行长。
除了强调相识的“时间”,杨学文也很难表达他曾经对殷刚的信任有多深,正如殷刚曾经对他的那份信任一样。
得益于房地产行业的火热,做建材生意的杨学文可以说得上是事业小有成就,但因生意上资金需求量大,常常通过民间借贷来周转。
“殷刚此前一直在外头放高利贷”杨学文说。加上两人之间的朋友关系,杨学文很快就成了殷刚的“主顾”。
2006年9月28日至2009年11月4日,杨学文分别10次向殷刚借款739万元。所有的欠条都明确了借款时间、金额及还款时间。大部分为短期借贷,约定一星期或半个月不等的期限内还清。
“我都是归还了前一笔欠款之后才会去借下一笔钱。”杨学文说,虽然按照殷刚的要求,每次借钱、还钱都必须是现金,虽然这样会造成不少麻烦,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因为“互利共赢”的借贷而更近一步,杨学文解决了资金周转的问题,殷刚也因高昂的利息而获益不菲。
杨学文回忆,在还贷之时,他向殷刚提出回撤借条的要求,但对方告知他:“借条已经用办公室的碎纸机处理掉了。”在以后杨学文来还款时,殷刚几乎会用同样的话来回答他。“虽然借的是高利贷,但我当时也打心眼里感激殷刚。”杨学文说,所以当借条没能收回来时,杨学文并未太在意。
但他很快就会追悔莫及。
两审法院判决被指有违常理
只要泡上一壶当地有名的“八宝茶”,然后再摆上两包香烟,杨学文就可以在一个密闭的小房间里呆上一个下午,茶壶里涌出热腾腾的水汽夹杂着嘴巴里吐出来灰蒙蒙的烟雾,使杨学文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了。
在这种环境中,杨学文一声不响的沉思着,身旁的朋友则大胆的责备他,并指正他的性格缺陷,认为他的所坚持的“信任”二字将毁掉他的一生。
让杨学文感到无比诧异的一天终于来临了,到了2011年,离他归还殷刚最后一笔欠款的时间已经快两年了,他突然间被殷刚起诉了。
之前被碎纸机“毁掉”的借条又突然出现了,并成为了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庭上的证据。殷刚向法庭出示了6张借条共计金额456万元。
庆幸的是,杨学文手中还留存着部分能证明他还了钱的证据,其中包括一张200万元的收条和3万元的银行转账证明。
2011年,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第一次判决杨学文等归还殷刚借款256万元及借款利息;在发回重审后又于2013年判决杨学文等归还殷刚借款本金456万元及利息。
杨学文不服一审判决,便上诉到宁夏回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自治区高院作出了“(2013)宁民终字137号”终审判决书:“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杨学文的代理律师杨金钟告诉记者,法院只认借条不讲常识。杨学文手中共有近300万元金额的收条,可以证明杨学文还钱时是不撤回借条的。同时从常理上说,如果杨学文没有还掉钱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从殷刚手中持续不断地借到钱。
杨学文曾经对殷刚赋予了“信任”,如今却自取其辱,他心中愤怒不止,在法庭上见到面时,杨学文会怒骂殷刚,殷刚则一声不吭。而如今,法院的生效判决已经进入了执行阶段,杨学文剩下的仅仅是这样一份充足的“底气”。
原告身份系中国银行一支行行长
杨正军是灵武市一个荣誉满身的企业家,他名下的灵武市益牧奶业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益牧公司”)主要从事奶牛养殖和鲜奶收购业务。带动了当地五个乡镇三千多位奶农发展养殖,公司总资产达到1400多万元。
2006年,杨正军被农业部评为青年农民致富带头人,在公司发展过程中,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通过杨学文介绍,杨正军认识了殷刚,向他借了第一笔钱,金额为20万元,并打了借条,实际上拿了18万元,剩下的2万元就当是利息,杨正军准时归还了这笔欠款。
到了2006年年底,杨正军又向殷刚借了135万元,扣掉当月利息13.5万元后实际拿走了121.5万元,约定在2007年4月30日前还清。但因资金不能周转,杨正军未能如期归还欠款。
“殷刚多次派人跟踪我,并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杨正军说,他说起话来吐词含糊,仿佛不愿意去回忆过去。
后来殷刚强迫着从杨正军手中拿走了200多万元,也就是说,杨正军实际上只借走了121.5万元,最后还贷额却超过200万元,但这个结果还不能让殷刚满意。值得强调的是,在这个基础上,杨正军又被逼着给殷刚打了一张46万元的欠条,而原来的135万元的欠条至今还没有撤回。
益牧公司如今已经破产了,杨正军也已彻底失去了昔日的光环,虽然殷刚手中还留存着杨正军的135万元欠条,但殷刚并没有起诉到法院,或许他明白,杨正军已经因他而变得一穷二白。
与杨正军不同的是,杨学文却有着“再还一次钱”的经济实力,这就是殷刚心里打着的算盘。
在杨学文的印象中,在银行系统工作的殷刚有着知识分子般的秀气长相。这种外在形象也让杨正军和杨学文降低了防备,当然,让杨学文更加放心的则是殷刚的“身份”。作为中国银行的支行行长,他认为殷刚是绝对可信的。
曾与殷刚共事过的一位周姓中国银行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作为银行底层工作人员,殷刚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借给杨学文,这些钱都是殷刚的朋友处借来的。
记者了解到,有传言称该周姓工作人员其实就是殷刚运作“放高利贷”的合伙人,因为他曾经替殷刚打过一张金额为90万元的收条,但该传言未能得到官方证实。可以肯定的是,因殷刚与杨学文的借贷官司公诸于众后,迁怒了中国银行上层,殷刚在接受内部调查之后,已被责令辞职。
也就是说,殷刚将不再和中国银行有任何瓜葛了,但杨学文而杨正军的命运却依旧没有下文。(李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