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西山区,尤其在老区卢氏县的一年当中,有很多节日。春节、正月十五元宵节,八月十五中秋节,腊八节。大都是天寒地冻时节,农闲下来,杀猪过年。唯独五月里的端午节是在五黄六月龙口夺食季节过的,家家户户包粽子,要给小孩子点雄黄,缠花绳,带香包。因为五月是毒月,点雄黄,缠花绳,带香包,割艾叶,都是驱虫的,
传说有避邪驱瘟之意,保护孩子。
包粽子也是全国风俗,据说是纪念伟大爱国诗人屈原,但唯独河南省卢氏县人端午节不包粽子包的槲包。
端午节点雄黄、吃粽子、挂香袋、插艾叶的民间文化习俗,可以说是演绎中国文明进程的鸿篇史诗。然而,在豫西地区的卢氏县,人们历来过端午节都用槲叶包制槲包代替粽子。每年端午节前夕,家家户户洗槲叶、包槲包、煮槲包,等到节日当天一家人美美享用。香喷喷的槲包,延续着两千多年的历史风情,这种特殊的民俗现象更是引起专家、学者们的关注……
卢氏县流传着一首民谣:"麦儿熟,杏儿黄,五月初五是端阳;雄黄酒烈艾叶香,香草袋子挂脖上;花花禡兜盖肚皮,家家槲包香又香。"槲包是卢氏人世代相传的传统节日食物,同样具有纪念爱国大诗人屈原之意。槲包的历史与粽子一样年代久远,也就是说,什么时候有粽子,什么时候就有槲包了。
槲包是用一种槲叶,包上黍米,煮出来的美味佳肴。槲包极具地域特色,因为豫西一带只有嵩县车村、卢氏、鲁山、栾川、西峡等少数县的山上才长这种槲叶。槲包相对于粽子来说有三大优点:一是粗杂粮,富含多种维生素,营养全面,有益于健康;二是软硬适度,口感极佳,老少皆宜;三是绿色食品,防腐保鲜,符合当今时尚。槲包的独特全在于槲叶,除了绿色环保,它还富含多种维生素、微量无素,特别是它的槲叶素,更是一种天然的防腐剂,还有一定的防老化和抗癌作用。吃槲包的风俗,因受槲树、谷米的产地、季节和饮食习惯的影响,只在中原和北方为数不多的地域流行。卢氏县,地跨黄河、长江两大流域,境内千峰叠翠,万木葱笼,有丰富的槲树资源。而熊耳山麓、洛河之滨、鹳水之畔素以盛产谷米、黍子闻名。有了这些丰富的资源,端阳节吃槲包这一风俗,得以代代传承至今,并逐步发展,成为端阳节饮食文化一道独特的风景包。
小孩吃成槲包脸
包槲包,成了卢氏人过端午节的重要内容。首先是端午节前几天要先辦好槲包叶子。记得小时候,我就奉父母之命去钟嘴山上辦槲叶,先找到槲叶树,拣尺把长的大叶辦下来,整成一把把;一棵大树要辦很多,不够的,再继续在山上寻找槲叶树,直到辦够所用为止,小伙伴们才背着槲叶下山回家。辦好的槲叶在包槲包前要先放到锅里煮一下,直到叶子由绿变黄,散发出特有的清香味。从锅里捞出槲叶后,再挑到前沟水井坪把槲叶清洗一边备用。另一方面,母亲在节前要把小米谷子和黍子俩种米在东场石碾子上碾好,再配上红小豆、小圆豆在水里泡好,加上碱面。等到槲叶洗好拿回来后,四明山上家家户户就开始包槲包了。
包槲包需要俩个人配合,小孩子这是就派上用场了。他们坐在妈妈对面,用手端着一扇妈妈包好的槲包,等妈妈将另一半包好,合二为一,再用马莲捆扎起来,一抓槲包就成了。这也就是卢氏的歇后语----大石河槲包,一抓一抓。
五月初四日,将包好的槲包,需要整齐划一的码放在铁桶子锅里,然后加上水,从下午五点左右,就用大柴火疙瘩架起大火烧到半夜熄火。第二天早上,大锅盖一揭,满屋子槲包的清香气息。妈妈解开一扇槲包,抹上蜂糖或红糖,我们就可以大快朵颐的吃起了香甜可口的槲包了。因为比较粘,小孩子为了吃净残留在槲叶上的米粒,常常把脸也沾上许多槲包,被人成为“槲包脸。”这种槲包的清香,多少年来,仍让很多身处异乡的卢氏人留恋不已。
父母在世的日子里,不仅过春节要回家,就是过端午,我也要回去帮父母收麦子,与父母一起过端午节。我除了帮父母上山辦槲叶,还到东场帮父母碾米推碾子,洗槲叶,包槲包。煮槲包需要很多水,我家吃水要到一二里之外的前沟水井坪往上挑,这几天,担水就成了我的专业。每天要挑回四五担水,不仅供应煮槲包,还要保证人饮用,牛猪等禽畜用水。
我们那里端午节还有一样重要任务,就是端午节当天,要去山上采挖中草药,回来后煮好给牛灌药。什么苍术、血参、金银花、桔梗、柴胡、远志、白芨、贯众,见什么药挖什么,回来压到大锅里煮好,把牛拉来,记得父亲用个长长的铁瓢子,捏住牛鼻子往下灌。
后来我问,这种不管什么草药都给牛吃行吗?老中医说,山上的草药都是凉药,都可以败毒,对牛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农村人对牛都有深厚的感情,记得正月十六,是牛王爷的生日,这一天,父亲让母亲给牛们下一锅长面条,让牛们饱餐一顿。
卢氏槲包获鲁迅点赞
还是回到槲包的话题上来,著名教育家、翻译家、卢氏人曹靖华先生曾写过一篇散文:《粽香飘飘忆当年》,他文中所说的"粽"就是指家乡卢氏的槲包。他在《粽香飘飘忆当年》中,详细地写出了槲包的制作过程和食用方法,并对槲包充满了回味。曹老之所以把槲包写成粽子,也是让大众好接受。因为毕竟全国只有卢氏产槲包,且和粽子通意。他说,他一生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只看到粽子,没有看到过这种食品,只有故乡的伏牛山区才有。上世纪30年代,曹靖华曾将故乡的槲叶寄给鲁迅。鲁迅在做米饭时,将其覆盖在米锅里,蒸出的米饭就有了一种特殊的香味儿。因此,鲁迅在给曹靖华的信中,对槲叶大加赞赏。
尽管屈原离开我们已经两千多年了,但老百姓为了保护屈原而创立的吃粽子的风俗却流传下来了,千百年来,在中国盛行不衰,而且流传到朝鲜、日本及东南亚诸国。尤其的与荆楚秭归不远同属于长江流域的卢氏,当地人民发明的槲包更是世代相传,其所产槲叶,经卢氏县果菜公司加工后曾长期出口日本,受到日本人民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