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亥年正月十七日,为揭露我单位假改制,举报国有资产流失,我受众工友委托,赴京反映情况。百闻不如一见,摘要录之。
一、侦察:
截访者的恶行早有所闻,国家信访局王学军局长2006年讲话曾斥之。为保险之见,我于三月七日晨4时前往勘察。国务院办公厅信访局来访接待司位于永定门西街、先农坛体育场西侧约百米,有一条约五米宽的胡同,胡同口墙上书有来访接待司标记。沿着胡同向北走约二百米到尽头,西侧即是来访接待司的大铁门。逢一、三、五全天接待来访,逢二、四上午接待,来访须知印在墙上,一看便知。胡同两侧有学校、机关、还有全国人大办公厅来访接待处。这是个死胡同,胡同口被人一堵,插翅难飞。
早晨八时,我又来到永定门西街,佯作散步,街两旁停靠数辆外省市公安警车,胡同口两侧铁栏杆边有数十人。有的人挂着地方工作组工作人员白底蓝字纸牌子,在检查来往行人;有的人佯装看报纸、闲聊,一双贼眼滴溜溜的注视着行人;有的人坐在折迭小椅上,伸出长腿,故意拌人,逼行人说话,分辩行人口音,确定是否是本省市来访者。当过通信兵、侦察兵经历,直觉便知这一伙人是所谓“截访”者——地方政府派遣的驻京人员,由各省市县信访局、公安局、保安公司及其雇佣的地痞流氓组成。他们任务是不准本地方人员赴京来访,一经发现,强行拖入汽车,押送原籍,轻者办你学习班,重者行政拘留、监视居住。
约八时半,北京市公安局警车来到西街,驱赶外地警车和外地“截访”者。北京市保安公司十多名穿制服的保安人员占据胡同口两侧维持秩序,这几天十届人大、政协正召开会议,也怕出事。有的“截访”者,摇身一变,也扮着来访者模样,手里拿着材料,斜背一个小包,和行人套近乎,但明眼人也能分辩出来,从神态、着装、言谈、举止经纬分明。对策:闭口不言,不与之答话,不暴露身份,不轻易出示来访材料,防人之心不可无。
二、闯关:
三月八日早八时三十分,我到国务院办公厅信访局来访接待司胡同门口,走在前面是二位江苏灌南口音农民,黑黑脸膛的车轴汉子,被三位掛地方工作组蓝牌牌的人拦下,要求出示身份证。两位农民没理会,纠缠起来,我趁乱向胡同里直走去。走到尽头,出示来访材料,一位北京保安审查一遍,从一小门放行,进入来访接待司大院。在大院内,按窗口所示省份排队,出示身份证、材料领取登记表。两列长蛇似排队者有数百人。在排队时,我看见前述的二位灌南农民,一位姓张的说:“没办法只好出示身份证给他们看,这伙截访者一看不是他们省市的人,才放我们走”。 一直排到11点钟,我才领到登记表,表上盖方章、附有编号。我拿着登记表,来到大楼门口,出示登记表和材料,经保安审查后放行,入内找桌椅填写表格,尚未填完已是11点30分,被告知下班了,全部清场,下午1点半上班。
三、等待:
下午一点半钟,在众多截访者询问、包围中,我闭口不言排队进入来访接待司院内,关上大门,众保安戒备森严。在大厅窗口又排队,当轮到我时,出示登记表、身份证,一位四十多岁男工作人员,将我的材料放在一边,叫我坐到后面椅子等待。那位灌南农民也坐在椅子上等待。等了一个多小时,我到窗口察看,那位男工作人员忙个不停,看材料,按微机键盘登录,在写有各省市名称的一张纸上按省别画正字。奇怪的是:上海市划了三笔,安微画了一个正字另划三笔,江苏后面一个笔划也没有。那灌南老兄说:“刚才有个带有灌南口音男子,在大厅排队时,走到我旁边,说是为孩子工伤来访,骗我到大厅外面,找灌南县信访局的人谈谈,被我赶走,和我同行的老乡在人大办公厅来访接待处门口被灌南公安局的人带走,发短信告诉我要注意”。我不寒而栗。
四、暴行:
忽然,我见三个男子从二楼下来,都是便衣,手里握几页卷起来的纸,分三路向一位带有东北口音的三十多岁女子围去,只见前面一个彪形大汉一把拽住女子头发,拖出坐椅,后面二个男子分别拿住女子的两臂,摁在地上准备将女子抬走。东北女子大声呼救“救命”,在挣扎中,该女子的手表被摘走,手腕处划破流血。厅内众人大声责斥三位男子,东北女子说他们三个是截访的人,是地方政府和公安局派出的狗,北京保安人员赶紧过来,将三个男子带走。“绑架”事件公然发生在国家信访局来访接待司的大厅内,暴行令人发指。
一位领导模样的来访接待司工作人员,安慰东北女子,并指示北京保安重点保护,并说帮助寻找失落的手表。这位女子泼辣、剽捍、直率的性格再现中华东北女儿的风采。为什么地方政府和公安便衣敢在此手动手,一问访友才知:“到国家办公厅来访,要扣省领导政绩分1分,并被罚25万元,各省、市、县层层分解,照样办理,下死命令,截访人员也是身不由已,重任在身啊!雇佣一人每天花费180元。”
五、智斗:
约两小时后,我被带上大厅二楼,指定在212室接待,在等待中,我以寻厕所为名,察看了地形与出口,做到心中有数。十分钟后,叫我到212室谈话。接待我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西北角墙角坐着一位四十多岁带书卷气文质彬彬的男子,小分头,一副眼镜遮住一双小眼睛,其模样不比当年王洪文差。接待员讲:“你反映单位假改制的问题,还要地方解决,已经经县政府、市政府审查复核,信访程序已经结束。这次你们新反映瞒报国有资产、自卖自买的问题,还应走地方信访程序。”我说“地方政府不负责任。黑的说成白的,搞大呼隆运动式改制,我们反映了七年,没有用,不得已才到北京来讨公道!要公正说法。”
接待员介绍说:“我特地把这位盐城市政府的同志找来,由他将你反映的问题带到盐城去,由市政府去查处,我们不问地方的具体问题,还由盐城市政府去查。”此时我方才明白,我为何等待二小时,佩服我们江苏省、市政府官员的谋略高啊!不需要在大厅内公然“绑架”?!我明白我此时的处境,忙说“请您们将我们职工举报瞒报国有资产的材料转回江苏,由市、县政府处理吧!我不和盐城市的同志走,还想到天安门、故宫看看。”接待员和盐城市的同志也同意,我将有关举报材料证据交给接待员,并想索要收据,接待员说已上网登记,不须收据,你回去听消息吧。”我告辞出来,发现在二楼各接待小房间门口,都有几位挂地方工作组蓝牌牌的人在晃悠,看来信访系统上下一体,紧密相连。接待员和盐城市的同志将我送到楼梯口,回房间。我走到一楼楼梯口,一想如从大厅外胡同出去,必被胡同口便衣捉去,瓮中捉鳖,无路可走,只要一个电话通知就行。不行,我返身上二楼,从安全门出走。这是一个大酒店的厅堂,只见一楼广场外,停满各省市公安警车,内中有江苏的,将后面牌照卸下,前面牌照还在,不容耽搁,赶紧走,三十六计走为上!
在一个偏僻的小胡同内,打长途电话一角钱一分钟,我用公用电话给我县刘局长打电话,告诉他,我在北京举报假改制一事。刘局气急败坏的说“这是你们的自由”,说完将电话挂了。
六、避险:
三月十日上午,我在天安门广场,远远望见我们单位三个人在拍照,像是奉命而来。我打开手机,一条短信告诉我,他们三人在找我。紧忙避开。他们是公款出差,我是自已出钱举报。公用电话屋老板说:“9日上午,13718131433有人找你”。一查,是北京的陌生号码。
七、转移:
北京的胡同难不住我,三天我走访了五个部级单位举报投诉,达到了目的。
八、凯旋:
这是一埸正义与邪恶的两股势力在作战,我常想各级政府及其官员的正义感、责任感哪去了?为什么常站错了位置?中国的老百姓到哪里去说理呢?
编辑:刘伟